永远的棉布鞋

   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永远的棉布鞋

        在今年的这样动不动气温就到零下七八度的长冬里，撇开美观与否，穿在脚上最舒服、最暖和的还是母亲做的棉布鞋。

        其实，母亲做的棉布鞋一点都不丑，手工纳的底，厚实；黑灯芯绒的面，大方；丝绒的里，暖和。穿在脚上，挺直、饱满、轻巧、透气，远比现在市面上可以买到的泡沫底棉鞋要好得多。冬天，居家，我都是穿母亲做的棉鞋。在单位办公室，我也特意放了一双，母亲说：“在办公的时候，就穿棉鞋，脚上暖和了，身上就不觉得冷了！”

      母亲的棉布鞋伴我一路长大。在穿着棉布鞋的日子里，会有许多的记忆从心底漾起来，让人心热神凝。

      若要我说出让我最感温暖的场景，我头脑里就会油然生出这样的画面：冬日的上午，暖阳移至树梢。老屋的西墙沿，是秋天新堆起的稻草垛，草垛挡住了西来的冷风。草垛之下，阳光明媚，一群老母鸡在散草中刨食。母亲处理完家务，就会端来针线匾，拿来鞋底，难得地在阳光下纳起鞋底来。母亲纳鞋的神态很安详，动作很优美：右手的中指着一针箍，纳鞋的线绳很长，每用力戳过一针，拉线绳时，母亲右手都会抡过很大的弧度，每戳一针前，母亲会把针头在头发上抹一下，也许这样针会更油滑一些。每到这样的时候，我们兄妹俩就会围坐在母亲的身旁，搬来火钵，晒晒太阳，在火钵上烤烤手，看着母亲做做鞋，有时也会帮一下母亲，把细细的棉线搓成纳鞋底的线绳。很少的时候，还会听到母亲哼出几句锡剧，让人心里倍感踏实！

       小时家贫，不可能每年过年都会有新衣服。母亲不管多忙，每年都会抽空给家里的每个人做一双新棉鞋过年。每到大年初一早上，我们兄妹两人的床前都会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双新棉鞋。过年有一双新鞋，也足够让人欣喜万分了。兄妹俩会穿上新鞋，叽叽喳喳好一段时间，相互比较一番，评论一番，然后满心欢喜地外出拜年。

     现在母亲一年老比一年了，还是年年做鞋。每到秋收之后，田里的农活渐渐少了，母亲就会拿出做鞋的家什，做上整整一个冬天。只是眼花了，手松了，做鞋的动作明显的迟钝了。也劝她不要做了，市面上有得买，她总说：“市面上买的穿得脚臭，不舒服，你们都不要穿，趁我现在还能动动，多做几双留在那儿。反正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
      不久前回家，母亲叫我拿一双新棉鞋试试。我打开老式的大衣柜，里面是满满的一柜子新鞋。有几双幼儿穿的老虎鞋分明的跃入我的眼睛，我纳闷，家里没有幼孩，问母亲，母亲回答：“给你孙子准备的。等你有了孙子，我可能不在了，即便在，也做不动鞋了，就做了几双留着，小孩作兴穿老虎鞋的！”我儿子今年十三岁。听了之后，先是愕然，继而潸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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