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大九 于 2011-7-19 11:29 编辑
十点钟的爱情
热恋中的一个承诺,竟会引起一个长达20多年的苦苦守望。那天,当我和几个朋友聚在一起聊天,而且在聊有关“爱情”和“诚信”之类的话题时,我讲了村里一个人的遭遇———故事有些陈旧,却带点凄婉。
七十年代初沪宁线的一个小站上,每天上午10时,当一列上海开来的慢车徐徐停靠时,总有一个憨厚的农村小伙子气喘吁吁地奔进站台。他肩扛一根扁担,一边跟着列车奔跑一边急切地呼喊:“阿娟,阿娟……”列车只停靠两分钟,两分钟里他焦急万分地一节一节车厢喊过去。之后,列车很快又驶离小站,只剩他孤独而又失落地伫立在风中。
他叫秋生,早年死了爹,和瞎了一只眼的老娘朝夕相伴。
日子一长人们才知道,他是在接倾心相爱的女友。女友阿娟一年前回上海时曾对他许诺,过了年的正月十五,她会到乡下来和他结婚,就乘上午十点到站的这趟车。
他和她的相识纯属偶然。“文革”中的那几年,乡下武斗成风。一天,阿娟进城替生产队买化肥,归途中被武斗的流弹击中小腿,倒在秋生家的老屋后门口痛苦地呻吟。秋生急忙扶她进屋,洗净伤口并仔细包扎,又连夜请来公社卫生院的值班医生仔细检查,幸喜只伤筋、未伤骨。只是阿娟暂时无法回到20多里外的横山桥。自此,阿娟就暂住在秋生家养伤,一住就是两个月。两个年轻人也从陌生人变成亲密的情侣。
到年底,阿娟说要回上海。一是与家人团聚过年,二是向父母袒露与秋生的恋情并订下婚事。那天一大早,秋生肩挑行李,恋恋不舍地送姑娘进站。临上车,阿娟掏出手绢拭去秋生额头的汗珠,深情地一笑说:“别忘了,正月十五上午十点,就在这里接我。”
约定的这天,秋生早早守候在站台上,翘首盼着列车进站。但十点前后,十几列火车进站又出站,阿娟却“黄鹤一去不复返”,倔犟的小伙子不甘心,第二天又去接,又不见踪影。失望的他干脆天天去站台痴等,每趟车进站,只要是上海开来的,他都要一节一节车厢地呼唤,但依旧天天失望。
后来,每天上午,无论是帮人插秧还是在家烧火煮饭,只要时针渐渐逼近十点,秋生就会突然失魂落魄地丢下农具或锅铲,抄起一根扁担奔出门。久而久之,小站里的人也任由他进进出出。
许多人都替他愤愤不平,说怎不去讨个说法,横山桥村里不是能找到阿娟上海的地址吗?但秋生死活不肯,说当初讲好10点在站上等,我就等。哪怕等到老等到死。寒来暑往,5个“正月十五”过去了,10个、20个“正月十五”过去了,可怜秋生每天依旧经历一次从希望到失望的痛苦折磨,只等得身心日渐憔悴,只等得白发老娘溘然去世。
据说有一回,他真的等到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。那天,10点零2分的列车刚要离站,秋生一眼瞥见一节车厢的靠窗座位上坐着阿娟,喜得他又哭又笑又跳又喊:“阿娟阿娟哎,我等了二十年了,咦,你怎么不下车?快,快下车,我来帮你挑行李……”他丢下扁担,死命抓住窗框,仿佛要竭尽全力拖住已缓缓启动的列车,惊得全站人慌了手脚。结果列车呼啸而去,他颓然倒地,等众人扶起,他已满脸鲜血,浑身伤痕累累……第二天上午10时,他居然又准时出现在站台上,惨笑着对人说,他昨天竟然看花了眼。
后来,小站扩建成大站,10点左右进站的车次增多,秋生再也无法在穿梭不定的车次和潮水般的人流中寻觅阿娟了。再后来,他真的老了,只能隔些日子去一次小站,拄着一根拐棍,用模糊不清的双眼凝望着列车的每个窗口。但每年“正月十五上午10时”这神圣的一刻,无论天晴或刮风下雨,他必定虔诚地准时守候在站台上。他仍把全部的渴望寄托在短短的两分钟里。
20年,只为一个约定,7300多个“上午十点”既铸成了秋生的生命支柱,也无情地销蚀了他的一生。朋友们听完我的讲述,都一时默然,不知对这样的事该如何评判。
简单的爱
巴格达郊区,早已经成为一片瓦砾,偶尔会有关国的士兵穿梭在这座村庄与另一座村庄,罗伯时常坐在自己的家门口,佝偻着残旧的身躯,想着四十年前的往事。
那个时候,他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,奇娅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,他们的相识十分浪漫。
情歌大赛上,罗伯表演着自己的绝技,他十分喜爱知更鸟的叫声,因此,平日里,他会模仿它们的各种叫声,当他将这种想法以绝技的形式表演时,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,一个喜欢知更鸟的女孩子,因为他才技出众,而喜欢上了罗伯,罗伯的生命从此与幸福标榜在一起。
他们的婚姻十分幸福,但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,美军占领了巴格达地区,枪炮声响彻一片,奇娅的病情开始加重,她本患有呼吸系统疾病,硝烟加剧了她的病情,她的呼吸道开始恶化,直至去年的某一天,她突然间对他说出了这样一段话:
她说她从来就是勉强着自己与他过了一辈子,她现在有些讨厌他的存在,因此,她希望他可以给她自由,她想去远方,那个地方没有硝烟没有枪炮声。罗伯一脸尴尬,当他向她表白自己四十年忠贞不渝的爱情时,她竟然打了他的脸,这是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,她变了,她的喜怒无常,变得不可收拾。
半个月后的一天,奇娅突然消失了,一连几个月不见妻子的踪影。
他开始寻找妻子的下落,但毫无音讯,她可能是被战争打死了,也可能是到了某座深山老林里,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。
罗伯开始昏昏沉沉,每天躺在床上,想着过往的旧事,想到痛处,禁不住潸然泪下。
那一晚,他突然听到了知更鸟的叫声,那是年轻时的绝响,是奇娅又回来了?他喜出望外,却什么也没有发现,只有知更鸟的情歌在树梢之上鸣响着,这使得他的生活瞬息万变,他又仿佛找到了年轻时的时光。
那天晚上,他竟然听到了两只知更鸟的叫声,它们在精心地对着情歌,这让他喜出望外,当时,他和奇娅不就是两只可爱的知更鸟吗,他们的结合是时代的印证,同时也是一段千古佳话,对了,知更鸟的叫声,我何不将它们的叫声录下来。
罗伯开始到处搜集知更鸟的叫声,战后的伊拉克,已经有了一片生机,已经成立的Z F虽然每日遭受着**武装的骚扰,但毕竟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家。
2009年春天,罗伯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风烛残年,一个年轻的男子和女子走进了他的家门,他们将一封信交给了罗伯。
是奇娅写给他的,时间是十年前的某个黄昏:我自知不久于人世,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,因此,我选择了离开,让你痛恨我,而不是怀念,有时候怀念一个人是十分悲伤的事情。我知道你喜欢知更鸟的叫声,因此,我在离世前,会将这些叫声录下来,让两个年轻人帮助我每天在我们的家园门口放给你听,一旦有了这些叫声,我知道你会延续你的生命,虽然这花费了我所有的积蓄,但我觉得值得。愿你十年后能够看到这封信,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创造奇迹的,最后,我诅咒可恶的战争,但愿这场战争能够早日结束。
罗伯握住两个年轻人的手,禁不住泪流满面。
2010年夏天,一个叫罗伯的老人与两个年轻人,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举办了一场知更鸟情歌的展示会,没有了枪炮声,只有知更鸟欢愉的歌唱,无数年轻人慕名而来,Z F官员也来了,他们尽情释放着战后的喜悦与激动,期盼着自己的家园能够永久太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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